招魂吟·幻象
“温宁，我之前告诫过你的事情都忘了吗？过往之事，不可在她面前提起！我看你全当耳边风了！”
“对不起，公子……”
“魏无羡，你少来怪阿宁。你以为这样瞒她能瞒多久？她总会知道，而你现在所做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！”
我意识混沌之时，耳边不时听到一阵阵争吵的声音。
我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，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无法睁开。
挣扎了良久，眼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恢复了清明。
我知道一阵温度缓缓从手上传来，原来是魏无羡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。
他的手好热，牢牢握住我的手似乎都要渗出汗来。
“林儿，你醒了？怎么样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？”他不安地摸了摸我的手臂，眼角还残留着隐约的泪痕。
我艰难地开口：“阿羡，你告诉我，我到底是谁，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原本一脸关切的魏无羡在这一刻眼里写满了落寞，他只轻轻叹了一口气，眼神放到别处却不肯直视我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。
“我方才好像听到你与温姑娘吵架了，是不是为我的事？”
魏无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。
“我为什么在乱葬岗，你又是谁……我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……”
“你说……不要骗我……”我只觉得心烦意乱，焦躁不安，一口气抑制不住地提上来，猛地咳嗽了起来。
魏无羡见我这般立刻慌张了起来，他慢慢将我扶起，轻轻柔柔地用帮我拍背顺气。
“好林儿，你别急，我都告诉你，你小心身子。”
“你必不能瞒我……”
我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，直直地望着他，等待着他说出下文。
魏无羡回望着我，叹了口气才徐徐松了口：“我并没有骗你。你叫希林，是我魏无羡明媒正娶的妻子……”
“只不过当时条件有限，乱葬岗环境恶劣，比不得八抬大轿万金聘礼那般风光，只一绸正红嫁衣，一对龙凤花烛和一壶合卺酒便是礼成。这样想来，林儿跟着我是委屈了……”
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：“谁问你这些了，我想知道我的身世，我又为什么会失忆？”
他怔了怔，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，悠悠地说道：“你曾是金家的养女，金子轩的义妹。”
此话一出，我立刻想到温宁脱口而出的话。原来如此，原来我真是金家人。
不过我又想起金家家主金光善风流成性，金钱至上，怎么肯收留一个孤儿，做这一桩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？
魏无羡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，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：“据坊间传言，你是被金家一婢子带回来的，金光善本是不悦，但看你伶俐可爱，金子轩又护着，所以就这么同意将你养在金家了。”
魏无羡慢慢与我说着，那些旧事便如一副画卷般在我脑海中徐徐展开。
我听他讲我们是如何一起在云深不知处听学，如何一步步踏上射日之征，他又是如何成为了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……
乱葬岗，是赫赫有名的夷陵老祖的栖身之地……
我望着他的眉眼，本该是少年的风流多情，眼眸中却渐渐染上风霜沧桑。
他才堪堪二十岁，竟已承受了这样多的重担。
如山般沉重的过往堵在我心头，又见魏无羡的脸庞，我不禁眼眶一红，泪水竟是怎么也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魏无羡见我如此，心里猛地一阵抽痛。他忽而把我搂进怀里，眼泪就这样沾湿了他的肩头：“是我不好，林儿跟着我受苦了……”
“没有……”
魏无羡忽然愣了一下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他慢慢松开了我，目不转睛地盯着，安静地等我继续说下去。
“乱葬岗的夜晚，一定很难熬吧……你一个人在那里，一定很害怕……”
抑制不住的酸涩倏忽就从喉咙里涌上来，哽在魏无羡的心头无法消散。
这么久以来，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。
不夜天一战，人们只道夷陵老祖手握阴虎符，拥有骇人的招阴御鬼之术。
民间流言纷纷，把他比作这般那般的凶神恶煞，只谈他心术不正，半途改修诡道。
却从来没有人问过，他愿不愿意走这条路？
原来很多时候，自己的命都由不得自己。
我眼见着魏无羡的眼角又泛红，知道他所受的苦一定比此刻寥寥几语来得更加沉重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，只什么也顾不得似的冲进了他的怀抱。
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，一下又一下，搅得我的心都跟着乱了。
“你以前，也是这样冲进我的怀里……那时你抱着我说阿羡不哭，万事有我……”
虽是惹人伤心的话语，但是我却感到一丝庆幸。我忽而庆幸，曾经的我也是这样陪着他，没有因旁人所言便弃了他。
良久，我感到魏无羡的情绪似乎慢慢平复了下来。我缓缓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阿羡，那我为何失忆了呢？”
我明显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一僵，但是慢慢地又放松下来。
他生有薄茧的右手抚上我的额间：“这里……原本是有一粒朱砂红点。但是自你跟随我以后，金家便与你断绝了关系，这粒代表兰陵金氏的朱砂红点也就随着消逝。”
我低头沉思了片刻。虽然魏无羡并未明说，但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。
大概金家，哦不，仙门百家都对我颇多微词吧。一个兰陵金氏的养女，居然公然表示支持夷陵老祖，的确惹人非议。
“是我不好，夷陵山势陡峭，若不是我一时疏忽让你独自一人下山，你也不会因此受伤失忆。”
我瞧着他的神情，只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哀凉。我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，那上面的温度慢慢传到了我的掌心。
“没关系，现在你告诉了我，我就知道了。往后的日子，还有我陪你呢……”
魏无羡听到这话，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亲：“那林儿，是接受我了吗？”
我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事，有些忸怩有不想否认，只撇了他一眼：“嗯……”
我感到魏无羡的手慢慢地从我的腰间抚上来，右手的薄茧摩挲得我的全身一阵酥麻。
我不知道他的手指为何如此灵巧，三下两下我俩的衣服就松松垮垮地从肩膀滑落……
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锁骨上：“我会轻一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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